Chapter 22 海浪_神祈与夜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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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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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将至,夜愿算好时间下到主宅左翼的工具室去放多恩少爷出来吃晚饭,想着顺便套套话。他一路走过偌大的宅子,竟然没有遇见一个人,好像一时间日蚀号上的所有员工都躲了起来,不愿意参和在这非常时期之中。

  夜愿忙了一下午——他虽然在这艘巨轮上长大,但也不能说完全了解每一处监控下的每一个角落,也无法保证他们蛮力切断通讯线路的方式是否绝对有效,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夫人渗透了不少范修连恩家的人进来,而现在的日蚀号上,几乎有一半的人对于夜愿都是生面孔。

  昼司展开的巨大力场十分耗电,导致日蚀号上有三分之二的房间都处于低能耗状态,不过与之相对的是——方圆十公里内但凡有人造飞行物出现,警报触发的同时,反导弹系统就会全面启动。

  夜愿不禁想——神苍看着自己亲手培养的长子和本该共度晚年的妻子兵戎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真的老了吗?他真的老到失去判断力了吗?夜愿想起那个自己隔着数公里看见的男人——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根本不像什么色令智昏的老头子。

  又或者……莫非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竞争筛选出来的那个人才是李奥尼斯家真正的继承者——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意。夜愿打了个寒颤——废土上优胜劣汰、胜者存活的野蛮一幕,难道要在这样一个家庭中上演吗?

  昼司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的一瞬间还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屋子里很暗,窗帘缝隙没有一丝光透进来,仿佛日夜颠倒。

  他快速洗了个澡,换上夜愿准备好挂在衣柜门边的干净衣服,脚步踏在厚实无声的地毯上。

  日蚀号上很静,静到没有虫鸣鸟叫,静到没有海浪喧哗,也没有一百六十二层隐隐传上来的派对狂欢声。比起饥饿感而言,叫他觉得更加久违的是这种没人打扰、不用工作的清闲感——原来生活也可以不必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饱和,他已经完全忘了。

  事实上他从没真正体验过这种清闲,即使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所有人出现在身边的人都具有独特的功能性——教他文学的、领他培养艺术鉴赏的、教他礼仪的、教他宏观经济和财务的……从小到大,他的生活就是这样被填满的,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些少之又少的空闲时间里,他只有一个玩具,一个可以任他差遣、任他打扮、任他随自己心意塑造的金发娃娃。

  夜愿去哪了?昼司在每一个拐角张望——不是说好了晚饭时间叫自己起床的吗?

  他连找了三层都不见人,干脆直接到了底楼的厨房自己寻吃的。原本人声嗡嗡的厨房里,昼司一出现后便瞬间鸦雀无声,他在众人避开的视线中,端走了一份起司三明治。

  然而在吃掉了一份三角形之后夜愿仍没出现,他渐渐地不高兴起来。

  忽然,他耳尖地听见疑似夜愿说话的声音,下意识板出不悦的脸——虽然众人常说他不苟言笑,但是夜愿总能分辨出他真实的情绪。

  他开心的时候对方也会跟着笑,他不开心的时候对方会露出真诚的担忧与关切,并迅速准确猜中他当下想要的东西,并递到他眼前。

  微微扬着下巴、垂着眼睑,昼司拐过走廊后却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蹲在门边,脑袋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

  昼司纳闷道:“你们在干嘛?”

  不料夜愿和多恩两人被他吓了一大跳,多恩更是夸张,直接原地弹飞起来,反射性想要大叫出声,被夜愿一把捂住了嘴巴。

  昼司满腹疑惑,他顺着两人刚才凑堆的方向看去,只见茶室的门楔着一条缝。他刚握上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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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推开,却被迅速丢开多恩的夜愿一把扑住了。

  昼司双臂被抱住,回过头来瞪道:“干什么?”

  夜愿有些窘迫地微低着头,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嘴上支支吾吾的。重获自由的多恩也满脸惊讶,他欲盖弥彰地用气音问:“他不是你的小情人吗!怎么在和别人……和别人……”

  情人,谁?

  昼司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目前这艘船上除了他们三个之外,那必然就是……

  他回忆起不久前第一次见到某赏金猎人时的场景,心里有些嘀咕——虽然夜愿连番否认了,但既然连多恩也以为两人是情人的关系,想必还是有些微妙的联系吧。

  夜愿却松开了胳膊,扭脸问道:“您真是以为安息是我情人才抓他的?”

  安息?昼司愣了一下,不是在说那个暴力狂吗?

  多恩被当面质问反而结巴起来:“怎,怎么了?我……我又没把他怎么样,只是给你个教训罢了!谁让……谁叫你平时那么嚣张!”

  夜愿哭笑不得道:“多恩少爷,您……”

  “谁知道你竟然!”多恩噎了一下,飞快地瞥了一眼昼司,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喜欢告状的小人!”

  “什么?”夜愿诧异道:“您该不会以为……主人回来并且全线封闭了日蚀号,是因为这件事吧?”

  这边的昼司已经没在听他们说话了,他觉得眼前的场景荒谬极了——整个日蚀号上地位最高的三个人,竟然蹲在一条阴暗的走廊里说悄悄话,而且看样子在他来之前,这两人还在十分不入流听墙角。

  趁着夜愿不注意,昼司凑到门缝边朝里看。

  茶话室里的灯光也同样黯淡,第一眼望过去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于是又将门推开了一点。昼司忽然瞥见远处窗边的沙发上,似乎有什么重重叠叠的阴影。

  他满腹怀疑地仔细瞧了瞧,赫然发现那是两个阴影亲密地交叠在一起。暖黄的灯光照在光滑的肌肤上,投下肌肉线条的阴影,粘稠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湿润的水声。忽然,那团奇形怪状的阴影大幅度地动了几下,少年甜腻的喘息声霎时间泄漏出来,钻进了三人的耳朵里。

  多恩呛着口水,大声咳嗽起来。

  米奥早就听见门边有动静了,但实在没有心情去管,他扬手抄起一个杯子飞砸了过来,莲花汝瓷茶碗炸裂在门边的墙上,安息尖叫了一声。

  昼司瞪大眼睛,简直不可置信:“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夜愿连忙抱住他胳膊,左手拽着多恩的袖子,一左一右把两兄弟抓走了。

  走了两步,多恩从震惊中回魂,忽然想起来那张惹出事端的照片——照片虽然是不知谁塞进他邮箱中的,但却不妨碍他想象照片发生时的前因后果。

  “等等,”他刹住脚步——此前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件事,但刚才的一幕瞬间唤醒了一部分他此前从未踏足过的思维禁区。

  “你们俩……你们俩不会也,你们俩以前……”多恩的手指在昼司和夜愿之间来回摇摆,颠三倒四地结巴着。

  然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他严肃冷面永不改色的兄长忽然可疑地移开了目光,而那只总是假惺惺虚伪笑着的金毛狐狸竟然红了脸。

  多恩觉得自己脑袋要炸掉了,手臂和后背的毛都竖了起来,他抓狂地大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多恩的一骑绝尘身后,空荡走廊里剩下的主仆二人沉默了。

  过了半晌,夜愿才开口道:“对……对哦,那个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

  昼司“嗯”了一声,思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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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角度拍进图书馆的话……”

  夜愿了然地问:“现在去看看吗?”

  “别开灯。”昼司这样说着,已经径自推开图书馆厚重的双开雕花大木门走了进去。日蚀号漂浮在云层之上,皎洁的月光透过大窗倾泻了一室,排排书架中间游荡着细微的尘埃。

  昼司来到泛旧的大书桌边,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沾了一层薄灰,大概已经很久没人到这里来了。他拉开抽屉,里面还放着一个撕了一半的笔记本以及一支铅笔——现在已经没有人为了实用功能而造纸了,至多作为装饰文具而存在,甚至连昼司自己现在也只会用电子的方式记录或传送工作文档。

  他拿起自己旧日的本子,就着月光摩挲上面的印子,想着最后一张撕去的纸张上涂写了些什么内容。

  好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他放下本子,又想到了那张纸印的照片——这就更奇怪了,连文具纸都不太常见,能够接触到相片纸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其实就算不如何仔细探查一番,所有可疑事件的幕后主使总和罗特·范修连恩脱不了干系,只是照片拍摄的时候对方分明还没有入驻日蚀号,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夜愿已经来到了窗边,“吱呀”一声推开了双层玻璃,他低头望下去,几乎能看见整条左前甲板,那里过去不像现在是浅草皮和低矮的灌木,而是种了不少乔木,只是后来因为树木的根系破坏甲板层,又有些渗水,才全部铲掉重做了。

  昼司也挨了过来,脑中大概是转过了同样的一番想法,说:“谁都有可能。”

  “嗯,”夜愿说,“可能是哪位打扫卫生或是修剪树木的仆从偶然看到的,就顺手拍了。搞不好……”他转过来,赫然发现昼司离他站得很近,鼻尖差点戳到他下巴上。

  “嗯?”昼司没有注意,随口应了一声。他一手越过夜愿肩头撑在窗棱上,依旧扫视着窗外的景色。

  夜愿心脏“咚咚”地加速起来,抿了抿嘴才接着说:“搞不好……罗特夫人早就拿到了这张照片,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用。最近您和安娜小姐走得近,恐怕要和果戈里联姻,才叫她想起了这个小道具。”

  昼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夜愿刚才冷却不久的脸又热了起来,眼珠子四处乱转,但主人身上潮湿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体温不断钻进他鼻子里。夜愿咽了咽口水,竭力找话说道:“没想到夫人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居然直接派人暴力侵入了地心大厦,完全不在乎和您撕破脸了。不过幸好这次走运,刚好有米奥在,才能这么顺利地脱困……”

  听到这个名字,昼司“哼”了一声,语焉不详地说:“区区一个A级猎人。”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A级猎人的话……”夜愿却自言自语道。

  “什么意思?”昼司收回目光看他,这才发现对方几乎被他搂在怀里——夜愿像一只没有戒心的小动物,被他困在身体和墙壁之中,却因为完全信任主人、熟悉主人的味道而坦然地呆在原地。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一拳打破防弹玻璃,即使是用特殊刀具也不可能,”夜愿显得有些苦恼——超人的身体素质,总觉得这个概念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咳咳!”见夜愿因为认真思考关于米奥的事而过于投入,昼司轻咳了两声,随即发觉这行为似乎有些幼稚。但他依旧没有退开,似乎想看看能这样困住他多久。

  夜愿果然思路又转回到他的身上,迟疑了一下,担忧道:“只是……主人虽然转移阵地到了日蚀号上,军事防护比地心大厦强了不少,但这里不比以往,您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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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吗?所有人都避着我们,要我说主宅里的哪些人可以相信,我也说不上来了。”

  “而且通讯切断,废土上的雇佣兵团暂时也联系不上,”夜愿接着说,“不如直接恢复通讯,把探月基地的真相尽快扩散出去吧。”

  昼司摇了摇头:“这消息,我得选择一个好时机宣布。”

  “可是按照这个吸引投资的速度,罗特夫人的账面价值的通胀会越来越大的,要是不尽快反应的话……”夜愿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后天的月会!”

  昼司表扬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在此之前料她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多恩还在我手上。”

  夜愿抬起头来看他,头上还顶着他温暖的手掌,心里想:主人真的觉得即使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只是一个讲价的筹码而已吗?

  那比起多恩来说,作为“狗”的自己又如何呢?

  虽然主人对自己一向很好,但那也只是因为他“喜欢聪明人”罢了。工具的作用如果仅限于“好用顺手”,那么换做谁来其实也没差别吧。

  昼司也想起了些什么,他透着自嘲的笑意轻哼了一声:“要不是出了这一码事,我都快忘了,小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

  夜愿心里一下又紧张起来——“荒唐事”这三个字清晰又刺耳,主人果然还是……后悔了吗?

  那时对方十分果断地结束了那段“荒唐”的关系,铁定是因为后悔了吧。夜愿手脚冰凉,这个怀抱形成的小小牢笼忽然叫他如芒在背,恨不得马上冲出去逃开。

  昼司自言自语道:“怎么想的,怎么会朝身边人下手,幸好……”

  幸好?幸好什么?夜愿的心脏起起伏伏,快要受不了了。

  他屏住呼吸,昼司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幸好提早结束了?还是幸好没有毁掉主仆关系?夜愿猜测到,幸好自己没有忘记身份而变成一个贪婪的上位者?还是幸好没有失去一个好用的工具、一个灵敏的许愿器?

  他闭了闭眼睛,试图调整心情——不是说好了不再想这些事的吗?不是决定了不再为此伤心难过的吗?

  只是……那段荒唐的岁月是他所有美梦的根源啊,那些虚伪的亲昵与甜蜜是他赖以生存的食粮啊。

  我也想说啊,我多想说“幸好没有爱上你”,夜愿满心苦涩地想,可惜他说不出口。

  他复又睁开眼睛——昼司毫无意识地微微扬着头,脑子里在想事,眼睛中倒映着星辰大海。如果他能低下头来,就能看见自己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不可能的,夜愿想,一个站在山顶的人,怎么能看见一个跪在山脚的人呢?

  放弃吧。

  这三个字闯入他脑海中的一刹那,惊起了巨大的波澜,层层叠叠的海浪撞击在支离破碎的山崖上,叫整个海岸线都摇摇欲坠。

  他曾经有过不顾一切的冲动,但这冲动被打压了;他也有过想要坦白的勇气,但这勇气退缩了;他还常年沉溺逃避在梦境中,但这梦境也脆裂了——不论他人幸福或不幸,好像都在映射着他的不幸。

  不幸的人宛如他的不幸,幸福的人显得他愈发不幸。

  他忽然兴起了一个想法,一种想要放弃、想要离开的野蛮想法。他无尽的等待和守候是否也能在某一天画上句号,他是否也能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

  当他不再是谁忠诚的狗,当他不再是仆人的遗孤,当他也不再是神子的右手,他是否也能像那时的安息一样,鼓足勇气走出避难站,面对废土的太阳。

  离开吧,等主人能稳稳地掌握李奥尼斯家后,就离开吧。去看看废土,看看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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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番城集市,去爱上一个普通平凡的人。

  那本来就是他的命运不是吗?在父亲去世以后,如果没有主人的突然出现,他人生的轨迹本就该是如此。

  他甚至不想要再等待了,他想要逃开这个恼人的怀抱,想要逃开这焦灼的苦闷和甜蜜的折磨,他想要立刻马上就逃走。

  他忽然想通了,最恰当的时机分明已经被命运安排在了他的眼前——后天的月会上,当空壳谎言被拆穿后,范修连恩和曼德不但将在十大家族中的支持率大幅下跌,跟着探月基地涨起来的泡沫也会迅速破裂。一旦通过戴森球计划后,主人在稳住自己李奥尼斯家主地位的同时,甚至也将和冯老一齐确定其第二代虚摩提的最强战略位置。

  那样的话……局势便会清晰明朗、一切可算尘埃落定了吧,那时候的他,就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要是再等待的话,他的冲动和勇气就又要消失了,他又会心软起来,会舍不得他的主人,想要收起自己的心陪他一辈子。

  他没了我也行,夜愿暗自劝说自己道,主人之前最喜欢的办公控制面板短路坏掉后,他也是不习惯了一阵子,但很快就适应了更新更好的那一支。

  “主人,”夜愿轻声开口道:“我也可以许一个愿望吗?”

  昼司扬起眉毛,显露出十分惊讶的样子。这相当地罕见——在过去的十几年来,他还从没听到过夜愿朝他要什么。

  他想起了地心大厦阁楼里那一池子的古钱币,心中一动,语气也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当然。”

  夜愿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生日,我明天想过生日。”

  “为什么明天?”昼司下意识反问,但很快又说:“当然可以。”

  夜愿反问道:“反正明天还全船封锁着,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那倒也是,那你想怎么过?”昼司露出微微有些苦恼的表情:“像多恩那样吗?时间不太够,要那个规模恐怕有点困难,但是……”

  “不需要,”夜愿打断了他,露出一个开心甜蜜的笑容:“我只有一个要求,明天一整天,主人可以只属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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