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薅羊毛_袖藏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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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薅羊毛

  第033章薅羊毛

  他想追上去,但他眼下这幅模样……根本没办法追。

  脑海中也近乎一片混沌。

  ——我护了阿念这么久,他什么时候不是皇室血脉了?只有你才是木头。

  阿念是皇室血脉,还像他……

  沈辞一颗心砰砰跳着,皇室血脉,陈翎的孩子;像他……

  沈辞整个人怔住。

  似是难以置信,又似是不敢去想。

  脑海中唯一涌起的记忆,是玉山猎场的时候。

  沈辞攥紧指尖,也呼吸似是顿住,那个时候,是陈翎……

  ——沈自安,你混蛋……

  ——自安哥哥。

  他当时浑浑噩噩,也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指尖掐在他后背,胳膊,但他都未停下,亲吻逐次落在她唇边,颈间,温暖柔和处……

  沈辞眼底微红。

  陈翎是特意支开他的……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她是特意支开他的!

  偌大一个玉山猎场,她一个人是怎么收拾的残局,还是在事后……

  沈辞一口浊气沉到心底,他特么混蛋到底,留她自己一个人在玉山猎场。

  他心底好似钝器划过,久久缓不过气来。

  后来从玉山猎场离开,陈翎大病一场,去行宫将养了一年,回京的时候,身边便多带了阿念。

  她是那时候自己生下的阿念……

  那时朝中传闻,太子在行宫养病时,宠幸了行宫中的宫女,宫女命薄,生小皇孙的时候过世了,太子年少,初识情谊滋味,喜欢的宫女过世后,便一直清冷支持,登基后也只自己一人带着太子,后宫空置。

  他也以为……

  但这次见到阿念,他从心中隐约猜想,到后来肯定阿念是他的儿子,但他全然没有往陈翎身上想过。

  他怎么这么糊涂……

  这一路,陈翎从来没有阻止他同阿念亲近过,而是让他们一处。

  阿念是玉山猎场的时候……

  沈辞低头垂眸。

  阿翎,阿翎……

  ——沈自安,你混蛋。

  她疼得咬他,掐她,他也记得青丝缠在一处,她从起初压低的哭声,慢慢变成没有办法得攀附着他,到后来,他做什么她都没有力气。

  他原本就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早前更未沾过女色,那杯酒迷了心智。

  猎场暴雨如柱,从黄昏直至夜半,滂沱不停。

  又从夜半过后,淅淅沥沥下至翌日拂晓。

  他基本都是有意识的,只是有些浑浑噩噩,也记得,他在每一寸光阴出留下的痕迹。

  ——孤念你们沈家一门忠烈,此事至此不会再节外生枝,但从今日起,你给孤滚出东宫去!

  陈翎说话的时候,眼眶通红,脸颊上也挂着绯红,但他当时如晴天霹雳,也根本没反应过来,是陈翎……

  和他整晚在一处的人是陈翎。

  阿念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沈辞指尖攥紧,根根骨节分明。

  从结城逃出的一路,阿念一直说既喜欢他,又喜欢陈翎,他记得陈翎抱起阿念时眸间的温柔宠溺,却有时故作严厉的模样,她同阿念亲密,是因为阿念原本就是她亲生的。

  当时他怎么一叶障目,只看到阿念像他,没看到陈翎待阿念的亲厚,是刻在骨子里的……

  阿念同他在一处,不同她一起的时候,她眸间还有些许醋意。

  其实并非没有痕迹。

  到处都是痕迹,只是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沈辞轻轻颤了颤,眼眶更红。

  她是怎么生下的阿念?

  她身份这么特殊,留下阿念,吃了多少苦?

  他都不在……

  他在立城边关,想着陈翎疏远他。

  陈翎要真的疏离他,又怎么冒这么大风险生下阿念!

  他从未在过。

  沈辞若剜心蚀骨,眸间通红,穿了衣裳起身往苑外追去。

  没走远,他想见她。

  他要见她!

  顾不得旁的!

  官邸门口,紫衣卫拦下他,“将军,陛下交待过,这三两日将军暂时不能离开官邸。”

  “让开。”沈辞沉声,眼中,紫衣卫簇拥着马车越走越远,近乎到了街巷尽头,转眼就会不见。

  紫衣卫叹道,“将军,勿让我等难做。”

  沈辞愣住,意识到是陈翎不让他跟去,不是眼前紫衣卫……

  再留在这里为难值守的紫衣卫也无用。

  ——望陛下恩准末将愿带阿念回立城,此生再不回京,末将愿为陛下守立城边关,黄沙葬身,死而后已!求陛下恩准。

  阿念是她的儿子,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在她跟前要儿子!

  一次不成两次。

  两次不成,还有第三次。

  ——滚出去!

  换成是他,他也会让旁人滚出去……

  沈辞缓缓松手,放弃了同紫衣卫动手的念头,也放弃了想冲出去的念头,而是慢慢地,慢慢地退后,颓然看着远处的紫衣卫,簇拥着的那辆马车远离。

  分明不甘,分明不舍。

  又许是,像当年,她看他离开玉山猎场的时候一样……

  他静静看着远处的马车和紫衣卫消失在官邸前的街巷尽头,好似心底倏然一空,颓废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似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等马车和紫衣卫已经消失很久,沈辞才缓缓转身。

  在泳村见到陈翎女装,他不是没怀疑过。

  但在东宫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

  在东宫时候,他有一次就怀疑过,那是陈翎唯一一次在宫宴中喝多了,她惯来谨慎,那次不知怎么起兴了,回来的时候两人一辆马车,她嫌热,忽然解了衣领,他愣住,不知道,也不确定,更不敢看,又仿佛看见了些许,脸红避开。

  后来方嬷嬷接陈翎,他没有跟去,却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没合眼。

  欺君是大罪,陈翎要真是女子,会出事……

  他是怀疑,这个念头便一直在心底,也诸多试探过陈翎。

  陈翎如常。

  最后他打消念头,是有一日恰好听到方嬷嬷和大监说,殿下似是晓事了,要问过天家一声,送晓事宫女到殿下房中。

  他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后来过了许久,有一次去游船上听陈翎同其他人说,她怕冷,衣裳里都会多穿,就不冷了。

  他知晓他早前是魔怔了。

  前几日在泳村,她穿那身女装,唤他“夫君”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猜过……

  但他不敢往下猜。

  马车上,他唯一想过要问她的那次,她厉声打断,他知晓她的底线。

  也忽然意识,他弄清她的身份有什么意义?

  谭进还在追杀她,他带着她和阿念可能每一日都要面临风险,陈翎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重要。

  沈念,念沈……

  他猜到阿念是他儿子,却没想过阿念是他和陈翎的孩子。

  回到阿念屋中,阿念正在屋中睡得安稳。

  许是陈翎叮嘱过的缘故,苑中照顾的紫衣卫没有拦他。

  沈辞坐在床沿边,安静得看着阿念,也从未像当下一样认真得看他。

  ——谭进的事朕来处理,你别管了,照看好阿念……

  ——你要回立城就滚回立城,日后,都不要在朕面前出现!

  以她的脾气,他要是走,她以后真不会见他。

  他敢去哪里?

  思绪间,被窝里的糯米丸子挪了挪身子,似是觉察到沈辞这处的暖意,就不自觉挪了过来。

  沈辞怕他憋着头,稍稍起身,阿念反而醒了,只是又没全醒,但见了是他,一面坐起,一面伸手揉眼睛,迷迷糊糊靠近他,糯糯道,“沈叔叔。”

  没睡醒,声音里都带了孩童的沙哑声。

  沈辞温声,“多睡会儿,我陪你。”

  阿念却摇头,“不睡了,我要起来和沈叔叔练习用匕首。”

  沈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阿念看他,“沈叔叔,那你以后可以教我练剑吗?”

  沈辞微怔,又温声应好。

  阿念明显高兴,便从床榻上起身,“太好了,那等我练好匕首,就可以练剑了!”

  好,沈辞再次应声。

  用完早饭,阿念在苑中同沈辞一道练习匕首。

  沈辞耐性,阿念又跟他练了许久,眼下已经有模有样,也有余地。

  沈辞起身,让他自己练,但就在跟前站着。

  沈辞忽然想起,早前总觉地阿念身上有股子韧劲,眼下才知晓这股韧劲从何处来的。

  陈翎早前念书的时候,可以废寝忘食。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耳濡目染,只是早前并不觉得……

  “将军!”身后有人上前,拱手向他行礼。

  沈辞一面留意阿念,怕他用匕首伤到自己,一面侧身看向身前的紫衣卫。

  紫衣卫道,“沈将军,末将名唤池宏鹰,是紫衣卫左前卫统领,陛下让末将留在聊城供建军差遣。”

  “池将军。”沈辞知晓这个位置上放的将领,一定是陈翎信得过的人。

  池宏鹰抬头,继续道,“将军,陛下交待末将,照顾好太子安稳,这一路全权听从将军安排。陛下的意思是聊城就在阜阳郡,如若战事激烈,恐有波及,不安全。等过两日将军的伤好,可送将军和殿下至平南郡落脚。”

  这些陈翎都想过了,沈辞应好。

  池宏鹰再次拱手,“那末将去做准备,将军有事都可吩咐末将。”

  沈辞再次应好。

  看着池宏鹰背影,沈辞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但记不得了。

  恰逢身后又有内侍官上前,“沈将军。”

  这个时候出现在聊城的内侍官,都是跟着紫衣卫一道来的,能跟着紫衣卫一道来的人,一定是陈翎信任的人。

  沈辞转眸,目光落在眼前的内侍官身上时,却愣住,“启公公?”

  启善笑道,“将军还认得老奴?”

  当然认得,当年在东宫,启善一直是跟着大监的近侍官,他在东宫多年,不能再熟悉了。

  眼下见面,份外亲切,沈辞道,“启公公,许久不见,越发精益。”

  启善笑,“将军才是。”

  简单寒暄,仿佛四年的时间很快填补过去,启善朝沈辞道,“对了将军,眼下陛下让老奴来照顾太子,太子年幼,要有熟悉的人不那么害怕。太子很少同陛下分开,又惯来依赖大监,这回大监没了,陛下没敢告诉太子,所以,这一路老奴跟来伺候,将军若是有事就吩咐老奴来做。”

  陈翎心细,内留了启善,外留赵宏鹰,还有紫衣卫看护,这一路算安稳了。

  启善离开,阿念也累了。

  沈辞替他擦干,又陪他坐在一处喝水说话。

  阿念一双眼睛眨了眨,“我有些想父皇了~”

  其实才晌午,过去不过半日。

  “很快就见到了……”沈辞原本想如何安慰他,但看着阿念的眼睛,却忽然变成了魔怔,“我也想……”

  半日而已。

  他和阿念一样,想她。

  马车缓缓行驶,陈修远同陈翎一辆马车,陈翎在认真看着手中的折子,从晨间到晌午,一直没怎么动过。

  陈修远叹道,“还在谋逆呢,你真看得进去?”

  陈翎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谭王之乱平息只是时间问题,旁的事情积压了这么久不能不管,反正早晚都要看,不如眼下看,攒着又不会攒没。”

  陈修远轻嗤,“陛下这是拼命三郎~”

  陈翎也笑,“不然呢?”

  她看她的奏折,陈修远看向窗外,沉声道,“谭进的事,你大可不必亲自去。”

  陈翎没抬头,一面看着手中折子,一面应道,“这一趟南巡,所有随行的官员都扣在怀城,不少都是燕韩国中世家,朕不能不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朕不去,旁人压不住谭进气场。”

  陈修远看她,低头看着折子的模样认真。

  他以为她心中没数,但实则有数得很。

  陈修远低声,“谭进之事算是缓和,却未全然解决,即便你有紫衣卫在,也得小心,谭进不好对付。”

  “也是。”陈翎仿佛就等着他开口,然后看着他,指了指手中的折子,认真道,“谭王之乱让阜阳郡周遭的粮价哄抬,各处粮食紧缺,都挪给驻军了。即便谭王之乱平定,阜阳郡各处也都容易出乱子,需要准备一批粮食救急。”

  陈翎言罢看他。

  陈修远无语,“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翎笑,“万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物产丰富,鱼米之乡……”

  陈修远脸色耷拉下来,“陛下,薅羊毛也不只能指着一只羊薅吧,万州又出驻军,又出米粮,陛下是想掏空万州?”

  陈翎凑近,“万州府的家底比国库还厚,想掏空你很难吧。”

  陈修远环臂,“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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