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番外一 假如你我相遇_原路看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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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番外一 假如你我相遇

  “老师,我今天能穿背带裤吗?”

  费原昨晚在公司开会到凌晨三点,他们这种工作就是这毛病,动不动就一股奋战到天亮的劲儿,而且作为管理层本身就操心挺多了吧,还得友情给姓汪的当经纪人。

  正好赶上礼拜天,他也就懒得回自己那儿了,拿上车钥匙准备直接回秋叶胡同。太困了,路上等红灯的工夫都差点儿睡着,到了胡同口,找车位又耽误了半天。

  那家早点摊儿倒是几十年如一日,他停下买了几根炸油条。

  长腿阔步往胡同里走,也不知道林瑜珠和费得安起没起。等走到离院门一二米的时候,看见正对着门口的墙根底下,坐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

  这小男孩还是小女孩,怎么还别发卡。

  “你爸呢?”胡同里的街坊都熟死了,他从来没见过这小孩儿,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走过去低头俯视小豆丁,都懒得蹲下。

  那小孩儿仰着头还挺高兴,说:“我叫路柯桐。”

  “谁问你叫什么了,吃油条么?”他弯腰打开袋子,油条的香味儿飘出来。路柯桐没动,但是嘴上说:“谢谢叔叔。”

  掰了一截给路柯桐,费原准备进去了,说:“吃完赶紧回家,等会儿骑自行的再撞着你。”

  林瑜珠刚起,还没梳头发,看见他说:“加班了?洗洗睡吧,中午想吃什么随便提。”费得安早起一壶茶正喝着,说:“我想吃羊蝎子涮锅。”

  林瑜珠没搭理他,去屋里给费原找换洗衣服。费原脱了外套去浴室洗澡,关门前说:“吃馅饼,拌三丝,紫菜汤。”

  “行,我多烙几张,你回去的时候带上。”林瑜珠说完就要去买菜。

  费原洗完澡直接睡了,窗帘一拉倒是也分不清白天黑夜,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费得安在院儿里坐着无事可干,一张早报翻了好几遍。

  路柯桐早就吃完了,一直举着手,举了半天实在忍不了了,跑进院子里想找刚才那个叔叔,但是只看见一个伯伯。

  “伯伯,我想洗洗手。”

  费得安正无聊呢,一看来了个小孩儿,说:“洗去吧,够得着池子么?”

  路柯桐试了试,有点儿不好意思:“够不着。”

  他举起手想让费得安抱一下,但是费得安压根儿没动。费得安抖搂抖搂报纸,说:“那不有板凳么,自己踩着洗。”说完还感叹,“这孩子长得漂亮,脑瓜子笨呢。”

  路柯桐洗完就不想走了,叔叔说胡同有自行车,院儿里没有。“伯伯,我叫路路。”他在小桌旁坐下,自报家门。

  “这片儿有姓路的么?”费得安纳闷儿,把报纸放下,“认字儿么?来,你给我念报纸,我请你喝茶。”

  林瑜珠买菜回来就看见费得安跟大爷似的在躺椅上仰着,还有小孩儿在旁边伺候。她走过去问:“宝贝儿,你住哪啊?”

  临近中午,费原翻个身睡醒了,又去洗漱一遍然后就等着吃午饭。一掀帘子,好嘛,林瑜珠在擀皮做馅饼,那小孩儿在旁边沾了一身的白面粉。

  真跟个白面团子一样了。

  路柯桐看见费原一脸惊喜,但是又有点儿不确定。也不怪他,费原脱了西装,现在就穿着体恤和运动裤,头发还乱,他支吾道:“……哥哥?”

  板凳被路柯桐占了,费原过去把他拎起来抱着,自己坐下,说:“吃了我给的油条还给我降辈儿,叫叔叔。”

  “叔叔,我叫路柯桐。”

  “你说过了。”

  “我怕你记不住。”路柯桐把身上的面都沾费原身上了,他手上还玩着一块儿,黏糊糊的。费原单手夹着他走到水池旁边,拧开水龙头给他洗手。

  费得安这时来一句:“想抱孙子了,相当地想。”

  林瑜珠跟了句:“我也。”

  费原把路柯桐放下地,还轻轻踹一脚,说:“去给他们当当孙子,叫几声爷爷奶奶。”路柯桐拽着自己小书包的带子,趴到桌沿儿上喊:“爷爷!奶奶!我是路路!”

  费得安笑声浑厚:“这到底谁家孩子啊?逗死我了。”

  谁知道是谁家的,这么小总不能是离家出走的吧。费原把路柯桐薅自己跟前,然后打开了小书包最外面的一层,里面有张卡片。

  卡片上有串号码,估计是家长怕丢给塞的。

  拨出去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接起来,是个男的。费原直接问:“你好,哪位?”他怕说“你儿子在我手上”听着不像好人。

  那边有点儿懵,估计是没遇见过这样的,说:“你好,我是邱骆岷。”

  费原带着路柯桐和一饭盒馅饼回去了,路上开得飞快,特没安全意识。

  到了公寓把电视打开,让路柯桐坐那儿看动画片,然后他就开始思考:这是邱骆岷的私生子吗?姓邱的怎么比上学的时候还道德败坏?

  “你儿子叫路柯桐?”

  “我操什么情况!”

  “你儿子在我家门口坐着,我就顺手捡了。”

  “他又从幼儿园跑了?哎我出差呢,要不你再顺手给我带带。”

  “带你大爷。”

  路柯桐看得咯咯笑,然后自己把书包脱下来拿棒棒糖吃,还挺会享受。正嗨皮,屏幕突然黑了,他一愣,蹦下沙发跑过去研究。

  “别看了,我关的。”费原朝他勾勾手指,等他跑过来了也不抱,“你爸叫邱骆岷?”

  路柯桐摇摇头:“我爸爸姓路啊。”

  “……别跟我贫,”费原掐他脸蛋儿,“那你妈呢?”

  “没有妈妈,只有邱邱叔叔。”他趴费原膝盖上,使劲唆着棒棒糖。

  成吧,还是个小可怜。费原抱起他去洗澡,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小孩儿衣服。路柯桐一看要洗澡就超级高兴,从书包里拽出一条背带裤。

  “洗完我得穿这个!”

  费原把裤子夺下扔沙发上:“穿什么穿,洗完光屁股睡觉。”

  平时一个人睡感觉床挺宽敞,现在多这么个小豆丁还挺差事儿,路柯桐光屁股裹着浴巾,简直糯米汤圆儿刚出锅。

  “对了,你从幼儿园跑出来的?”

  他点点头,倒是实在:“我跑好几次啦,厉害吗?”

  完犊子的,厉害个锤子。费原给他吹干头发,问:“为什么跑?被虐待了?”

  路柯桐双手在胸前紧紧抓着浴巾,说:“老师不给我穿背带裤。”

  “为什么?”

  路柯桐眼神有些哀伤,没说话。费原弹他脑门儿,催道:“问你呢。”他眨眨眼,回答:“上次穿背带裤去洗手间,脱不下来尿裤子了。”

  费原趴床上直乐,乐完了问:“那你就别穿了呗,你愿意尿裤子啊?”

  路柯桐快哭了:“背带裤前面有大口袋,像机器猫。”

  玩儿一天也累了,等路柯桐睡熟后费原去洗澡,洗完顺手搓了路柯桐的小内裤。想道:欠开瓢的邱骆岷,可真会给他找活干。

  第二天费原是被活活好奇醒的,恍惚间一股柔软的手感充斥在掌心,捏了捏还有弹性,睁开眼一看,路柯桐的屁股正好压在他手上。

  抽出手的动作太猛,路柯桐翻滚了一圈儿。

  “周日吃披萨……”上幼儿园记得最熟的就是每日菜谱,路柯桐哼唧了那么一句然后也醒了。他爬到费原身边,拍拍费原的胸肌,问:“叔叔,我今天能穿背带裤吗?”

  费原给他把小内裤从衣架夹子里扯下来,然后花了二十分钟才穿好衣服。洗漱完吃饭,他胳膊肘杵在餐桌上,捧着脸念叨:“吃披萨咯吃披萨咯。”

  哪他妈有披萨,费原把带回来的馅饼放微波炉里加热,热完切了几刀,再把一角放盘子里搁路柯桐面前,说:“吃吧,猪肉白菜披萨。”

  路柯桐穿着背带裤就高兴,吃完一块儿还想要,嘴巴油乎乎地问:“什么时候再去奶奶家玩儿啊?”

  费原把吸管□□酸奶盒,再塞他嘴里,说:“你倒挺自来熟。”

  今天要出门,路柯桐决定不背书包了,他把要带的东西都装口袋里,毕竟机器猫就这样干。费原的车上没有儿童座椅,就直接给他勒着安全带,跟被绑架了似的。

  等出了市区,他指着窗外兴奋地问:“去旅游啊!”

  “旅什么游,小小年纪怎么老想好事儿。”费原突然发现带孩子的乐趣了,隔三差五呲儿两句,通体舒畅。

  郊外有个影视基地,汪昊延在里面拍戏,快杀青了,晚上投资商还有出品方要请客吃饭,他也要作陪。到了地方,路柯桐激动得小腿肚子直抖,这不是电视里的画面么!

  “叔叔,我是不是进电视里了?!”

  费原怕他乱跑,单手把他捞起来,等到了剧组搭的拍摄大棚以后才放他下去。路柯桐怔怔地往前走,完全傻眼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从幼儿园跑出来还能跑到古时候的地方啊。

  汪昊延穿着戏服过来,他两年多没拍古装戏了,现在穿那么多层浑身难受。“这小宝谁家的啊?”他弯腰把路柯桐抱起来,觉得稀罕,问:“知道我是谁吗?”

  路柯桐看着汪昊延头上戴的垂帘冠子,小声说:“大王……”

  费原过来把路柯桐夺怀里,说:“把他吓着了。”汪昊延冤枉,说:“我是婴幼儿之友好吗?看来这不是你儿子,太不禁吓。”

  费原把路柯桐放下,说:“看见那边的小朋友了么?去找他玩儿吧。”路柯桐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小声问:“他不跟我玩儿怎么办?”

  汪昊延从好几层的衣服里拿出手机,摁了摁塞到路柯桐手里,说:“玩游戏吧,三个球球颜色一样就摁一下,会了么?”

  “嗯,谢谢大王……”

  下了戏汪昊延就回酒店了,今天周日,简辛休息就跟他一块来了,俩人分开会儿能死了。费原带路柯桐去取车子,问他想吃什么。路柯桐没自己做过主,因为幼儿园都是给什么吃什么。

  周围的餐厅不多,随便找了一家看着不错的,路柯桐跟在后面小跑,差点儿把口袋里的糖颠出来。费原扫视哪个位置比较好,看见了窗边的熟人。

  “就你自己?”

  沈多意正看菜单,闻言抬头:“你怎么在这儿啊?噢拍戏是吧?”他又看见了路柯桐,好奇地问:“这小家伙是谁啊?”

  “说来话长,”费原在对面坐下,把路柯桐拎到旁边的椅子上,“帮邱骆岷带的。”

  “啊?邱骆岷?”沈多意吃惊,“他还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子?玄幻。”

  “你在这儿干吗呢?小戚没在家?”

  “嗯,出差了。”沈多意把要点的菜画了勾,“这旁边不是陵园么,我去给爷爷扫墓了,出来觉得饿干脆吃完饭再回去。”

  路柯桐被忽略半天,终于有机会插嘴了,问:“谁小气?”

  沈多意被逗乐了,上菜后给路柯桐夹了好多菜,看着路柯桐吭哧吭哧嚼着,忍不住逗道:“这么能吃,难怪胖乎乎的。”

  路柯桐一愣,说:“我不胖。”解释完自己也有点儿怀疑,底气弱了一半儿,“我觉得不胖。”费原给他盛了碗汤,说:“我也觉得你不胖,使劲儿吃。”

  吃饱饭从餐厅出来,他们要去酒店休息,沈多意回市里。“跟叔叔再见。”沈多意蹲下揉揉他的脸,然后他居然上前亲了沈多意一下。

  亲完小声问:“你还觉得我胖么?”

  在酒店睡了一下午,晚上又来劲了,费原和汪昊延有应酬,决定先把他给简辛看着,反正带简爱也是带,带孩子也是带。

  走之前,费原捏着路柯桐的肩膀,说:“不许随便亲别人,记住没有?”

  开玩笑,他累死累活带了两天,亲的第一个居然不是他,没暴打一顿已经相当克制了。

  “路路,你喜欢玩儿什么?”简辛有侄子侄女,挺喜欢和小孩儿相处。路柯桐想了想,说:“滑梯。”

  去哪给你找滑梯……路柯桐估计自己是说错话了,怕简辛不喜欢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小册子,说:“叔叔,咱们玩儿古诗填字吧。”

  简辛快哭了,要写字啊……

  应酬完已经深夜,回来时只见路柯桐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还抱着简爱。费原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起来,一手托屁股一手按脑袋。

  他迷迷糊糊醒了,闻见费原身上的酒味儿,含糊道:“叔叔喝酒了。”

  费原掂掂他:“嗯,熏着你了?”

  他在费原脖子上蹭蹭,说:“没事儿没事儿。”

  第二天回程正好周一,费原打算送路柯桐去幼儿园,路柯桐一听简直怒发冲冠,然后开始在房间里猛跑,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矫健的身影。

  费原那个烦,感觉眼晕,跟上去薅起来,说:“不去了,你消停会儿成么?”路柯桐点点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再亲一下明天也不用去。”

  吧唧。

  “后天去么?”

  吧唧。

  “大后天要去?”

  吧唧。

  费原叹口气,值了。

  又待了一礼拜,路柯桐已经把家里的地形摸清了,还会自己找乐子,他寻摸出一副扑克牌鼓捣一上午了,难以自拔。

  “你识数么还玩得挺上劲。”

  路柯桐把牌铺散在床上,拿出一张十,这是他认识的最大数字,说:“这个是邱邱叔叔。”说完又把九挑出来,说:“这个是大王叔叔。”

  纠结了一会儿把七放下了,拿了两张八,说:“这是说我胖的叔叔和陪我玩儿的叔叔。”

  很直观了,费原侧躺支着头,有点儿严肃,挑来挑去没他什么事儿。路柯桐继续翻找,然后找到了大王,其实他不认识,但是大王最花他就觉得厉害,冲费原说:“这个是你。”

  严肃不起来了,费原克制着笑,问:“你是哪个?”

  路柯桐找了找,亮出一张牌:“我是这个!”

  “你是小王?咱俩是王炸啊!”费原高兴死了,一把拽过路柯桐抱身上,“来来来,举高高!”

  玩儿累了躺着休息,手机响了,打开看是邱骆岷的信息。邱骆岷一下飞机就找费原问地址,要接孩子。

  “路路,邱骆岷要来接你了。”

  “真的?!邱邱叔叔回来了!”

  这反应挺亲生呗,费原拍路柯桐的屁股,拍完给他收拾东西。小小的书包也没什么东西可装,吃的早就吃完了,倒是减负。

  他们下楼去等,在楼下喷泉旁边坐着。

  路柯桐过了兴奋劲儿,意识到要走了,他跳下地,朝费原伸手:“抱抱。”费原把他抱怀里,问:“我和邱骆岷掉这池子里你救谁?”

  路柯桐惊恐地看着喷泉:“我也不会游泳……”

  费原亲他一口,“以后我教你游泳,邱骆岷教不好。”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邱骆岷下了车,一脸十年生死两茫茫。

  “路路!”

  神经病……费原起身走过去,等邱骆岷伸手抱路柯桐的时候,他躲了一下。邱骆岷说:“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路柯桐搂着费原的脖子,突然很舍不得。

  邱骆岷怒道:“路路,走了!”

  费原说:“他不想走。”

  “路路!走了!”

  “他不想走。”

  “路路!走了!”

  “他不想走。”

  天哪!

  猛地睁开眼,还伴随着“咚”的一声,房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路柯桐扒着床从地上坐起来,才发现是梦。

  叔叔呢!他还没醒透,有点儿撒癔症,伸手摸到费原,感念上苍,然后爬上床紧紧抱住了费原的大腿。

  “我昨晚梦见小时候了,但你是大人,我还叫你叔叔。”

  费原没抬眼:“拒绝恋童。”

  “不许拒绝!”路柯桐还荡漾呢,“可以恋桐!必须恋桐!”

  “路路。”

  “到!”

  “到什么到。”

  “幼儿园叫名字就喊到。”

  费原一手拎着路柯桐的书包,一手牵着路柯桐的小手,迎着夕阳往回走。等到天空最红的时候他蹲下身,问:“幼儿园喊什么就会亲一下?”

  路柯桐想了想,他手心朝外,嘴巴咬着手背的肉肉说:“要是打了别人老师就让亲一下和好。”

  “这样啊。”

  那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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