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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元元之民

  吃过午饭,石富贵叼着牙签去找铁柱,高惠敏和小石头紧跟在他身后。一个要去看儿子,一个要去听他哥说战争故事。

  到了铁柱家,发旺一家子还没走。铁柱知道石头爸是来说事,忙背着凤姣把他请进堂屋,发旺也跟着去坐陪。

  三位家中的顶樑柱,没有任何的客套和虚情假义,三言两语就把事敲定。但如果仍用李大勇这个名字,势必会给石义林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石头爸建议用李小勇这个名字,反正凤姣也是小勇小勇的叫,估计不会引起她思维的混乱。

  从这一天开始,石义林这个名字正式退出大石头的人生,如果说它留下什么印记的话,那就是在大石头的档案上添了一笔:曾用名石义林。李小勇这个名字将伴随他一生,也时刻提醒他:活着并不是单纯为了自己,活着是要背负起更多的责任,肩负起更多的重担。

  铁柱无疑是对石头一家心存感激,让儿子改名字延续别人家的血脉,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他无法拒绝这份恩惠,为了妻子着想不得不接受。心里想等凤姣身体好些,再让孩子把名字改回去。当然,大石头自己要是不愿意改,那是另外一回事。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不想百年之后有人来点点香磕磕头。

  发旺则有自己的小九九,女儿和大勇订了亲,现在大石头变成李大勇,这门亲事怎么办?他倒不介意女儿嫁给大石头。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个头随他爸,长相随他妈,走在大街上也是万里挑一的品种。而且心底善良、顾家,女儿嫁给他准吃不了苦。就不知石头夫妻俩是什么意思?

  发旺虽然生活在新社会,但脑袋里还保留着旧式思想。认为订过亲的女人再找男人会不受婆家待见,虽比改嫁的女人好点,但和别人相好过这个事实,很难说不会成为今后夫妻间的疙瘩。所以他认为女儿要嫁人就要嫁个心地善良的男人,压根就没去想了解女儿自己的想法。心里擅自决定要好好对待石头爸和石头妈,为以后女儿的婆家生活打好基础。

  三个大男人各自想着心思,一时竟无言冷了场,石富贵首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听孩子说这次打越南我们也损失不少,他们班就他没受伤。”

  发旺看眼铁柱,征求道:“要不把孩子叫来问问?”

  “我也想知道大勇经历过什么。”铁柱深叹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叫道:“小勇,小勇。”

  李小勇一时没回过味,还是他亲妈背着凤姣踢他一脚,这才应声跑进屋。小石头对五一使个眼色,两人也跟着进去。

  经历战争是一件痛苦的事,回忆战争同样痛苦,而要把这痛苦诉说出来,无疑是把人的情感放在烈火中再炙烤一遍。

  但小勇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回到家有些事不得不说。由于担心铁柱承受不了,他没直接去说大勇牺牲的事,而是从他们进入越南开始说起。尽管他有所准备,可是说起战友的受伤和牺牲,还是忍不住落泪,特别是说到戴龙斌以身体去触发地雷,为部队打开一条通道时,更是哽咽难言。

  刘发旺也是拿过枪的人,打逃难时就见过不少人间悲剧,他对五一道:“去给你小勇哥倒杯水来。”

  心里暗想:这孩子善良过了头,一个男人老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没个狠劲以后怎么做的了大事。可转而一想,这么多人就他完好无缺,说明他是福将。没狠劲不要紧,只要有福就行。那程咬金不也就三板斧的功夫,还不照样做开国公。

  五一到厨房提了瓶开水,拿了几个茶杯,想想又放下对院里叫道:“姐,帮我拿两个杯子,我一只手拿不下。”

  等爱珍进厨房后,他小声说:“石头哥在讲大勇哥的事。”

  姐弟俩提着茶杯茶水进屋,听见铁柱说:“今天陪我们的人武部干部就是戴龙斌他爸,他儿子左腿自膝盖部位截了肢,身上还有弹片没取出,现在在BJ治。回头你去看看他,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儿子怎么负的伤。”

  李小勇点点头,仰头喝下一大杯水,待心情平复后才继续往下讲。说到大勇威武不屈的时候,铁柱老泪纵横,爱珍掩面轻泣。而小勇想起那几日的痛苦和磨难,更是泪流满面。在整个讲说过程中,他对自己做的事只字未提,完全把自己当成局外的旁观者。

  待把大勇的事交待清楚后已是日落西山,石富贵起身告辞,铁柱挽留道:“吃了再走。”

  石富贵摇摇头:“家里还有老人,改天你们到我家去喝一盅。”

  接着又对小勇说:“我看赵婶还不知道援朝的事,回头去她家报个平安。”

  发旺道:“还要走走街坊,把大石头改名叫小勇的事告诉大家,拜托他们把嘴守紧点。”

  “这事我去说。”富贵大手一挥,把事包揽下来。

  回到家,石头奶奶已经把饭菜端上桌。看见他们回来,碎言碎语道:“我还以为你们在老李家吃。怎么!把我孙子给他家了,饭都不给你们吃一口?”

  石头妈乐道:“留了,还不是怕您一个人在家寂寞,我们自己要回来的。”

  石头奶奶听的顺耳,眯着眼笑:“你们一下午都在那说啥?”

  “听我哥讲他们部队打仗的事。”小石头立即卖弄道:“那真是又惊险又刺激。奶奶,我讲给你听。”

  石头妈下午一直陪着凤姣,没功夫听大儿子说话,此刻顿时竖起耳朵。石头爸则端着饭碗到各家各户串门,等他转一圈回来,老的少的还趴在饭桌上说的起劲。他对媳妇恼道:“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收拾桌子?”

  石头妈怒道:“自己没手啊!儿子,接着往下说。”

  石头爸叹口气,对儿子说:“小时候被老娘欺负,大了被老婆欺负。儿子,等我老了你不会欺负我吧?”

  小石头嘻笑:“爸,你要是不打我,我就不欺负你。”

  “小兔崽子,爸什么时候打过你,打你的是你妈,怎么赖到我头上?”

  石头奶奶正听的起劲,对儿子怪道:“少在这扯淡,洗碗去。”

  接着又催小孙子:“快讲。”

  石头爸刚洗完碗,小勇就拿个包跑回来。小石头一见他哥就说:“你讲的都是别人的英雄事迹,你自己的呢?”

  “我就是跟在别人后面走,没什么讲的。”小勇坐在桌前把包打开说:“我带了东西回来,有奶奶的,也有爸妈的,还有小石头的。”

  石头妈问:“你拿着包出来凤姣没问你?”

  “问了,我说到援朝哥家报平安,她还让爱珍跟我一起去。”

  “爱珍呢?”石富贵责备道:“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也请她到家来坐坐,以后都是转弯抹角的亲戚,要顾及面子。”

  “什么亲戚!”石头妈瞪着眼说:“她是大勇的未婚妻,跟咱们儿子一点毛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关糸,现在大石头认了干亲,发旺家跟铁柱家是什么关糸你还不知道!以后他俩就是表兄妹。”

  石头奶奶直点头:“嗯,是要注意。表亲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特别疏表亲,更要注意,一旦冷了他们,回头会说我们大石头不懂理。”

  “没事,淑梅嫂子下午回来了,她拉着爱珍在说话。”小勇笑道:“我把东西分好就走,这包里除了带给你们的,还有一些是我自己的,不敢放在大勇家,怕凤姣婶看见。”

  小石头迫不及待地去翻他哥的包,除了吃的穿的,还有几个红本子证书和奖章,都是二等功、三等功,还有一张竟然是一等功。他并不清楚立功意味着什么,拿着证书对他妈妈和奶奶直摇晃,喜道:“瞧,我哥也立了功!”

  石头爸当过兵,接过证书细看,欣喜之余又有些心痛,这些都是儿子用命换来的。他默默地把证书和奖章包好,递给妻子说:“把它收好。”

  小石头又拿起一小叠纸币,上面印着一个白胡子老头,纸币上的字跟蚂蚁一样,上面盖着长方形印章,印着他终于能认的两个字:作废。

  他立即问大石头:“哥,这是越南人的钱吧?能不能给我几张?”

  “这叫越南盾,就是拿回来给你玩的。”小勇点点头,站起身说:“奶奶、爸、妈,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石头夫妻俩把儿子送到门口,等看不到他身影,才回转身关了门,一家人洗洗涮涮各自安歇。

  上了床高惠敏就说:“凤姣年纪也不是很大,完全可以再生一个。等她生个小的,说不定能把孩子还回来。”

  “哪那么容易?”石富贵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凤姣怀大勇的时候差点把命丢掉。你以为他夫妻俩不想要一个呀,这么多年没怀,肯定有原因。”

  “什么原因?”

  “我哪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记得年轻时候你俩关系特别好,你去当兵她还送过你。哭的稀里哗啦,好一个郎情妾意。”她捏着嗓子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醋意也就上来了,拧着石头爸耳朵说:“你说,你把儿子送给她是不是还念着旧情?”

  “净瞎扯淡,”石富贵抓住老婆揪耳朵的手说:“我几时跟她关糸好?因为她是我妹子的同学才在一起玩。当兵送我是陪我妹子去的,哭的稀里哗啦是因为她把她妈给的五毛钱弄丢了。倒是你,既然来送我,就光明正大的出来,躲那么远干嘛?”

  “不躲远点行吗?”高惠敏想起年轻时的趣事,咯咯直笑:“我妈就站在你身边,她是乘务长。”

  “我说丈母娘怎么总在我面前晃悠,敢情是在监视我啊。”石富贵又疑问道:“那时咱俩关系又没公开,她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回头你自己去问她。”高惠敏悠悠地说:“说起来老大也老大不小,该给他张罗对象了。瞧人家建平,比他还小一岁,孩子都有了。”

  “你说老大跟爱珍有没有可能性?”石富贵想起小儿子那句话,坐起身说:“我瞅这丫头挺不错。”

  “不行,不行。”高惠敏脑袋直晃:“她是不错,但太好强。老大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管得住她。再说她和大勇谈过,好比是白纸粘了黑点。人家会说我们家大石头人怂,找不到媳妇才找她。这个人丢不起。”

  石富贵嘀咕:“我也没管住你,不照样过日子。再说人也会变,老大这次就变了很多,避口不谈自己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以前在农场,哪次回来不是叫苦连天。以后咱俩说老大要避着点,中间还隔着凤姣和铁柱,别让他俩口子为难。”

  “就你菩萨心肠,总替别人考虑,怎不为我想想。平白无辜地把儿子送人,都是你图嘴快活。”高惠敏越说越气,在被窝里狠踹丈夫一脚。

  石富贵见老婆发怒,忙搂紧她。在外面空间大,老婆打来他可以跑。在床上可没地方跑,不搂紧点这身上不知道要给她掐青多少处。当然光搂着还不行,得采取行动,这样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

  他轻车熟路地腆着脸皮说:“咱俩再造一个小小石头出来,正好补老大的缺。”

  “死不要脸的,都多大年纪了还想再生?你也不怕人笑话,别来碰老娘。”嘴里虽叫不让碰,但一抺红晕悄悄爬上她的俏脸,秋水般的双目轻轻微闭,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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