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十年如梦_将军在上 西夏女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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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十年如梦

  第二十三章十年如梦

  镇北大将军叶昭征战八年,终破辽军,一雪前耻,不但夺回领土,还逼其俯首称臣。喜报传来,汴京上下一片狂喜,文武百官个个歌功颂德,恨不得将镇北大将军夸成天下第一等英雄人物。

  宋皇帝赵祯封叶昭为天下兵马大将军,命其凯旋回朝受赏。未料,另一道折子快马呈上——镇北将军谢恩请罪,直言自己是女儿身。

  举国震惊,哗然一片。

  叶昭奉命返京,沿途路过的城镇,无不是夹道欢迎,一时之间,整个大宋北部,都欢腾一片。

  柳天拓立下战功,被任命为嘉兴关镇守武将,于是柳惜音便随着叔父叔母回到了雍关城。

  离开故土整整六年,仿佛是阔别重逢的亲人,柳惜音带着红莺将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走上了一遍。

  物是人非,幼时的伙伴死的死,疯的疯,唯一活着的那个,呵,不提也罢。

  街上的旧景,往日重现,但柳惜音心里,已无太大的波澜,与叶昭幼时相处不过两年,却耗尽了她八年的相思。够了,已经足够了,再如何珍贵的回忆,也嚼烂咽碎了。

  她只差最后一丝心结和不甘,她要那个人亲口对她说,当初的承诺,不过是一句戏言

  她终于等到了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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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天拓也是满心的无奈,本想着惜音应该是愿意嫁给孟青小伙的。可怜的小兄弟,礼物送了许多也不见惜音丫头答应,问她愿不愿意也不说话。惜音已经十八岁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惜音从小最听叶昭的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还寻思着,若是在京城也寻不着合适的,等过段时间他再给孟青写封信,这小伙子也是傻,光送礼物,人不出现,能有啥用?一点也不会讨女人欢心,不像老子当年。

  不久以后,成婚不久的叶昭收到了大舅舅的信:

  “......过阵子你九表妹惜音进京,让她借住在你那里,顺便帮忙给她找门亲事,门第低点也无所谓,人品好就成。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或是你表妹不愿意嫁,你就劝她回漠北嫁人。”

  叶昭收到信后,心情倒是很好,她反反复复地将信看了几次,嘴角洋溢着按不住的笑意,“惜音妹子要来了,”然后叠声吩咐侍女,“给表小姐好好打扫客房,布置好人手,就在我院子旁边。”

  如今表妹要来京城寻夫婿,想来是已经想通了,她当初一句不走心的承诺耽误了表妹许多年,定要好好款待以示歉意。

  赵玉瑾问:“你家表妹真不少,关系很好?”

  叶昭道:“是我舅舅宗族的,是远房表妹,不算亲表妹。”

  萱儿不等赵玉瑾开口,抢先问关键问题:“漂亮吗?”

  眉娘白了她一眼,觉得这丫头也太不开窍了,挤眉弄眼暗示:“就算表妹再漂亮,还能有郡王爷漂亮吗?”

  萱儿凑过去咬耳朵:“郡王爷就爱美人,万一他看上将军的远房表妹,入得门来,两方受宠,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

  眉娘越发觉得她不开窍,再比手画脚暗示:“笨,真是德才兼备的美人,又有将军做靠山,还用得着往下找门第吗?”

  叶昭回忆良久,回答:“清清秀秀,瘦巴巴的,不丑。”

  妾室们都松了口气。

  赵玉瑾不安了:“该不是又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吧?先说清楚,太粗鲁的话我要丢她去别院的。”

  叶昭想了很久,摇头:“她有些孤僻,喜欢哭,容易害羞,但不爱打人。”

  大家都松了口气。

  一个多月后,车船转顿,表小姐终于抵达上京,叶昭在军营得到消息,连忙派人去接。

  两辆装东西的车,并一顶蓝呢素帷小轿晃悠悠地来到南平郡王府门口,由仆役们帮忙卸下东西,送入准备好的院落,几个婆子上前抬轿,从边门入,直到正屋的院门外方停下。

  南平郡王府,女主人形同虚设,只能由杨氏做主,带着几个管事娘子出来相迎。

  眉娘和萱儿给将军惯得胆大,也在不远处悄悄看热闹。

  杏花树下,轿帘轻轻掀开,走出个干净俏丽的小美人,梳着乌双髻,穿蓝绸衣,插着几根时兴的金钗银饰,圆圆的脸上虽有几点雀斑,眼睛笑得如新月弯弯,嘴角一对活泼可爱的梨涡,看着就讨喜。

  这位就是表小姐吧?看着不难相处。

  杨氏舒了口气,正想上前相迎。

  未料,小美人回身行礼,恭敬地打起轿帘,俏生生地道:“姑娘,到了。”

  蓝呢轿中,轻轻伸出一只手,搭上了小美人的肩头。

  戏文里形容的“手如柔荑,肌若凝脂”“春葱玉指如兰花”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光凭这只白皙、细腻、柔软,完美无瑕的手,就美得让人屏息失神。

  杨氏愣了会,赔笑迎上前去。

  柳惜音缓缓从轿中走下,枝头红艳的杏花顿时失了光彩。

  她有着完美的面孔,完美的眼睛,完美的鼻子,完美的嘴巴,完美的身材,从头发到指尖,没有一个地方不美。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红颜祸水……古今往来,所有形容美女的词语都能放去她身上而不显突兀,就算为她点烽火戏诸侯,建酒池肉林以博一笑也值得。

  她穿着淡绿色的纱裙,素白色的罗衫,如云的秀发旁斜斜插着根简单的玉簪,上面吊着颗小指节大,熠熠生辉的金刚石,随着她微微摇晃,像蜻蜓点水,如弱柳迎风。缓步行来,不卑不亢地对杨氏行了个半礼,说话的声音里仿佛带着特别的音律,动作优雅如舞姿。

  “哐当”一声脆响。

  是外头服侍的小童看得太入迷,不小心打翻了装糕点的碟子,惊醒众人。

  每个女人都在抚心自问:“天下间的男人看了这等美色,还想看别人吗?”

  眉娘素来自持貌美,如今强敌出现,心中恐慌,先死死地盯着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翻来覆去几遍,自知不敌,气得扭断了指甲,揉碎了手帕,脸色难看得连胭脂都盖不住。

  萱儿虽迟钝,看见这等艳压群芳的尤物,也有点紧张,拉扯着眉娘的袖子道:“这个……惜音表小姐好像比郡王爷还好看?”

  “何止好看?她比两个郡王加起来都好看。”眉娘只恨不得把柳惜音的脸皮剥了安自己身上,说话的声音都是从齿缝里憋出来的,“哪有女人能长成这等狐狸精模样?可恨!”

  杨氏在心里默念了十八遍“表小姐来暂住是准备嫁别人家去的”,总算将混乱的心情压制下来,赔笑道:“将军听见表小姐要来,很是高兴,她说马上就回来,一路奔波,我先带你去安顿?”

  柳惜音微微颔首道:“是惜音打扰了。”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惜音表妹太见外了!”叶昭人未至声先到,她身上穿着朝服,来不及换下,兴冲冲地直奔过来,身后还带着想看热闹的赵玉瑾,“上次见时,你还不到我胸口呢。现在个头高不了不少。”

  柳惜音的身形轻轻顿了一下,回身后低头拜见,领子处露出像天鹅般修长、优雅的脖子,她垂下眼。

  “阿昭……”

  这等美人,就连照惯镜子的赵玉瑾,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叶昭看见她容貌,原本想大大咧咧地揽住她的双手停在空中,不好意思地缩回,过了好久拍拍她肩膀,柔声道:“女大十八变,我差点认不出了。”

  柳惜音微笑,道:“阿昭亦是大不一样了。”

  南平郡王府外的街道上,没人注意角落里,一个人影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

  柳惜音被叶昭安排住在梧桐院,黑瓦白墙,错落着五六棵梧桐树,点缀着七八丛蔷薇花。

  叶昭说:“你喜欢夏天,这个院子正是依夏天景致来建造的,如今已五月,马上就要入夏,到时候梧桐树荫,蔷薇花开,应该是美丽的。”

  柳惜音在屋中踱步,闻言,却直直看向叶昭:

  “我柳惜音何德何能,能让阿昭如此费心?”

  叶昭愣住,“表妹何出此言?”

  柳惜音没有回答。

  叶昭对眼前的表妹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离开家来京城有些不适应?

  叶昭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表妹你不要怕生,把这当做自个儿家就行。”

  柳惜音却只是沉默以对。

  就这样,柳惜音便在这南平郡王府住下了。

  除了前几天府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卖身葬父,府里多收了一个粗使丫鬟外,南平郡王府这半个月里无风无浪。

  这十多天以来,她不逛街,不弹琴,亦不与外人交往,只每天在赵玉瑾陪着叶昭练武时,柳惜音会坐在远处的亭子里静静的看着。

  叶昭是越来越困惑了,这表妹是怎么了?她给表妹介绍了不少京城里的青年才俊,表妹却是见也不愿见一面,料想是还未适应京城的生活,便也由着她在府里待着了。

  对叶昭来说稀松平常的每一天,对柳惜音来说,却是早以破碎的梦现在更清晰的碾碎在眼前,化作粉末。

  每一天,她都能看见满身锐气的叶昭在赵玉瑾面前收敛了所有的锋芒。

  每一天,她都能看见叶昭对赵玉瑾的嘘寒问暖。

  每一天,她都能看见叶昭看赵玉瑾的眼中是比对自己更浓的柔情。

  又过了半月,老天爷一直下着连绵不绝的雨,下了十多天了,仍未有停歇的迹象。

  柳惜音在梧桐院里看着整日落雨的天气,心情更加沉郁。她想问叶昭的那些话始终未能说出口,答案明明已经被摆在眼前了。

  叶昭怕表妹在府里闷坏了,就带了一名青年才俊来到府里。既然表妹不愿意出门,那就把合适的人选带上门好了,她也可以帮表妹把把关。

  走进院子里,看见表妹在阁楼里一脸郁气,果然是被憋坏了吧,叶昭带着柳永走过去,说:

  “表妹,在府上待了都快一个月了,闷坏了把,本来我想带你出去逛逛京城的,可惜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雨下个不停。”

  侧过身把身后的柳永引出来。

  “表妹,这位是柳永,作诗和文采都是一流,应该能和你聊得来,不像我,文化水平太低。”说完,笑着挠挠头。

  “这位柳公子是阿昭为我挑选的夫婿么?”柳惜音笑着问,眼底却满是清冷。

  问的太直接,叶昭和柳永顿觉得有些尴尬。

  柳永打圆场笑道:“若是意气相投,做朋友也无妨。”

  “对,对。”交个朋友也好嘛,叶昭接话。

  “柳公子可有官职?”柳惜音问。

  “正是为了赶考才来到汴京,不过柳某对仕途一道并无执念。”

  “柳公子家里可有良田千亩或是家财万贯?”

  这问题问的人好不尴尬,柳永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并无。”

  柳惜音回过头去喝了一口茶,说:

  “无权无财,不嫁。”干净利落,不留半点情面。

  作为风流才子的柳永哪里受过这等侮辱,转身拂袖便走了。

  “诶,表妹你怎么,唉,柳兄对不住,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叶昭忙追着负气离去的柳永道歉。

  柳惜音脸上挂着冷笑。

  半盏茶的时间,叶昭又返回了梧桐院,见表妹还坐在那里,一脸愤怒的走了过来,柳惜音这样做,她叶昭也是颜面落地。

  “表妹,你怎的如此无礼,柳公子他是客——”

  柳惜音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叶昭高声道:

  “你这是在怪罪我吗?”

  从没见过这样的表妹,叶昭纵使生气也弱了半分。

  “我也是为了你好,这半月为你物色了多少青年才俊。”

  “你就那么想我嫁给别人?”柳惜音问完,眼睛就红了。

  “不是,这女子,早晚不都得嫁人么?”

  “那为何你不愿娶我?”柳惜音含泪。

  叶昭愣了,过去这么些年,表妹还没想通吗?

  “我是女子,如何娶你?”

  面对叶昭的反问,柳惜音反驳。

  “你本可以不说,只要娶了我,再过继个儿子,谁能看得出你是女儿?”

  叶昭缓缓摇头:“我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是不忠,我顶撞父母,殴打兄长,是不孝,我横行霸道,杀人如麻,是不仁,我胡作非为,辜负朋友,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尽力改过,还妄想错上加错,瞒天下一辈子吗?”

  柳惜音尖叫道:“你明明是爱上了赵玉瑾!所以才不要我!”

  叶昭犹豫片刻,沉重道:“是。”

  叶昭抬起手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轻轻地说,“我不是第一次见他,我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他,喜欢他了,只是没想过会嫁给他。”

  一把打开叶昭伸过来的手。

  “别碰我!”

  柳惜音几乎要被叶昭的说辞气笑了。

  “既然你心里早已有了赵玉瑾,那你当初亲我做什么!”

  “既然你心里早已有了别人,那你当初说娶我做什么?!”

  自叶昭说要娶她那天起,心里的情丝如春天里的野草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想起她的脸,就会脸红,会心跳加快,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母亲说,女人最重要是找到自己的良人。

  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良人。

  今生今世,海枯石烂,非卿不嫁。

  简直是世上最可笑的事!

  柳惜音说话不知礼数,叶昭本想好好教育她一番。

  未料,前尘往事给拖了出来。

  错的不是表妹,而是年少荒唐,胡乱承诺的自己。

  她又想起惜音在战时掏心窝地对自己好,又是送寒衣又是送伤药。

  可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她又能如何呢。

  叶昭轻叹:“我已负了你,就不能再负了他。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我如何补偿,我都会尽力去做。”

  柳惜音含泪轻笑: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明天我就离开,你也不要来送我。”

  转身便往客房走。

  叶昭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第二天一早,柳惜音带着红莺拿好行装,府外已备好马车。

  叶昭还是来了,她有些不放心柳惜音一个人回去。

  柳惜音一眼未看站在那里的叶昭,径直上了马车。红莺向叶昭行了一礼。“叶将军,我们走了。”说罢,也不太愿意搭理叶昭,踏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走出了叶昭的视线,叶昭心下叹气,等将来表妹气消了,想通了,她一定为她找一个最好的夫婿,弥补表妹这些年伤心的日子。

  马车里,柳惜音无力的靠在车厢上,昨夜哭了一夜,只睡了片刻,她有些头晕。

  十年如梦,如今梦终于醒了,心结已了,她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红莺拿了毯子盖在柳惜音身上。问:

  “姑娘,我们要回雍关城么?”

  柳惜音曲了曲手指,感受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不,我们去江北。”

  现在,是时候该去见她了。

  她两年未曾回过只言片语,也不知阿青会不会生气。

  不过阿青也有事瞒着她,能不能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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