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王师心的谏言
第196章王师心的谏言
赵构这样“因循守旧”的观念，刘豫也有，而且更加强烈。但是凡事都有度的，以赵宋皇帝无道的理由，发起清君侧，学曹操故事。对刘豫来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甚至因此接受金兀术的册封，做了大齐皇帝，那也是“天命所归”。因为彼时的大金国，是连大宋都要仰视的天朝上国。
大金国皇帝册封一个藩属之国的儿皇帝，一点都不稀奇。
可是，若只是因为自己想立国，就要堂而皇之地弄死自己曾经效忠过的赵宋皇帝？哪怕打死刘豫，他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类似皇帝这种生物，难道不该是生老病死，或者喝酒喝死的吗？
蒙兀人，却非要把人家赵宋两代皇帝都弄进大营里，生生地弄死了？特喵的，哪怕你把他们都掠去漠北，也没有今日这样招人恨呢！
事实上，就在蒙兀大营传出赵宋皇帝、太上皇死讯的那一刻，刘豫就知道坏事了！这天下，终究没了他刘豫的立足之地！
忽图刺并不知道，宋人的皇帝死在自家大营里，究竟会意味着什么？话说又不是俺杀的，都是那些杂毛老道干的好事，俺们也不知道这些杂毛老道是怎么混进俺们军营的。
所以？此事俺冤枉。
然而，谁信呢！堂堂一国之君、百余嫔妃、大臣都在一夜间横死在你的大营里，你居然敢说你不知道？特喵的就连金兀术都不敢这样狡辩呢！
金兀术的确不敢，或不屑做这等事。所以他在送走秦桧后，很快又向燕青派出使者。以为宋帝以至诚之心入蒙兀营议和，而蒙兀人不义，摈纲常、弃礼法，此天下之共贼也。
咱们难道还要继续呆在这个破烂地方互相打生打死吗？自然要以大义为重，大局为重嘛。这样吧，咱们相约互不攻击，某自荣泽断蒙兀人归路，汝自东明攻之，何如？
刘豫更是在得到确切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停止了对汴京的攻击准备。不但开始在营中大做法事，以旧臣之礼祭奠大宋太上道君皇帝、渊圣皇帝。
同时，刘豫还积极向汴京的安兆铭派出使者。商量说俺这就去了伪齐的帝位，咱们一起共击这些大逆不道的蒙兀人如何？
给个洗白机会先嘛！或说赵佶或者赵桓，他们谁死了，怎么死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宋皇帝死了，就死在蒙兀人的大营中。
此百世之仇也！但是，安宁却不愿把“给赵家皇帝报仇”这样的好事情，与他刘豫分享。所以刘豫派去汴京的使者许青臣，就被暴怒的安宁一刀砍掉了脑袋！
理由很简单，你伪齐之国，与那蒙兀人一样，也是女真人的走狗呢？刘豫闻讯后，心中拔凉一片。完了，特喵的安兆铭，这是想和自己玩真的嘞？
要说做皇帝，那是很多人都在暗自想象的幸福。刘豫也只是把别人的空想，落到实处而已。要说灭人国家，那更是多少豪杰之士梦寐以求的功勋故事，刘豫自然不能例外。
但要说亲手杀了皇帝，让自己从此名垂千古？当世除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还真没谁敢这么干！皇帝，永远都是死在敌人的手上，才会更有价值！
赵桓、赵佶究竟是怎么死的？刘豫很容易就能从蒙兀人那里得到真相。盟友嘛，这些都很正常。但问题是，无论蒙兀人怎么说，这世间的人心决不愿意去相信它的。
刘豫又能如何？
要说刘豫，他早在十几年前的汴河上，就曾领教过安兆铭的手段。那么巨大的石狮子，那么根蟠节错的大相国寺势力，就因为安兆铭的冲天一怒，灰飞烟灭了。
那时的安兆铭，只不过是个小道士而已？
刘豫就是那件事的当事人，可是他此后的人生中，就从未想过要还原这件事情的真相。此后的刘豫，也从未尝试过要与安兆铭正面掰掰手腕子。
甚至他还曾幻想要投靠过安兆铭，奈何人家不收啊！
汴京城内，举城皆哀。昔日哲宗皇帝的废后孟氏，此前一直在瑶华宫过着清苦的日子，虽然日子过的十分暗淡，倒也算得上平静。
已经废了三十年的老皇帝废后，原本就没有几个人会关注她的存在。此前赵佶、赵桓也只不过给了她一个“元佑皇太后”的便宜封号，丢在瑶华宫养老罢了。
但是如今，掌握了权力核心的赵家人，多在蒙兀人的大营中横死。赵桓或许还有几个弟弟，但是要么在外拥兵自立，要么暗弱的连赵桓都不如，根本拿不出手啊。
其他在宗人府落碟的赵家人，血脉又嫌太远了，撑不起赵家人的场面。所以？如今真正有身份和辈分的赵家人，就意外地只剩下她这个“元佑皇太后”了。
王师心如获至宝，眼见城中百姓人心思宋，那种国哀的场面，却不是谁就能去伪装、布局的。所以？“此只可以引导，而不可以堰塞也”。
于是他就奏请明公安兆铭，一面将孟氏接入皇宫，尊为大宋太皇太后。让她垂帘训政，从此“政事当取后旨”，一面又将各式的传国玉玺赶紧收拢在明公怀中。
当然，太皇太后“垂帘训政”的第一件政事，就是进明公安兆铭为大明王。等到赵构在应天府立国时，孟氏就断然宣布南宋立国“非法”。
理由也很简单，而且光明磊落。因为南宋皇帝赵构，其皇权并非是继承自北宋的法统，而是来自他与金兀术的私相授受！
此外，赵构也没有派人来解汴京之围？！那么，汴京百姓为何要尊这样一个置他们生死不顾的人做皇帝？俺们犯贱吗？！
所以，赵构乃是自立的南宋皇帝，他的“五京”和国都，也都与俺们汴京无关呢。
然而北宋已经亡国了，汴京百姓还需要继续活下去。那就要有一个新的“王”站出来代表他们。南宋的皇帝赵构、大齐儿皇帝刘豫皆是女真人傀儡，都不合适呢。
可是，咱们为何要理他们这些“伪帝”？大明王就很好啊！当今天下，还有谁能比明公更适合接过大宋衣钵，做咱们汴京的“王”呢？
明公乃是大行的太上道君皇帝的女婿，又有大行的渊圣皇帝赐九锡总览国事谕旨。无论身份、地位，明公都比那个顿足在应天府的南宋伪帝更适合代表咱们汴京百姓的利益。
只要明公能在汴京称王，则海州援军定然会前赴后继地过来解汴京之围。因为京东都护府，同样是我大明王朝的一部分！
王师心在出使应天府归来后，就开始积极推动在汴京城内成立明王府的主张。王师心的话，有理、有据、有节，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有利！”
元佑太皇太后孟氏也在赵构立国南宋后，就迅速撤帘还政大明王。大宋江山社稷的正统，就此彻底“禅让”给大明王朝。
蒙兀人的凶残，已经透过这几日的攻城手段展示得淋漓尽致。潼关、洛阳、荣阳、荣泽等地，蒙兀人一路走来的地方，都在屠城。
无论汴京百姓的心思如何“不舍”赵宋的恩德，他们也必须面对现实。因为只有活着的汴京人，才能拥有继续评判大是大非的权利！
自然，哪怕城外大军压境，城内的安宁也必须完成“三辞三让”的禅让把戏。
只不过此前的帝王“禅让”制度，都是由“老王”禅授，新王推辞。如今的汴京城里，却没有“老王”这个角色，那就只好让太皇太后勉为其难了？
此外王师心还要别出新裁，搞出“汴京议会”，引导汴京的民意自发去拥立大明王。总之大明受禅大宋的江山社稷，就是要合理、合法。而且合法的道理，一定要多多益善。
王师心，自然就是那个当仁不让的“汴京议会”新议长人选。或说，以王师心的资历、地位，若是放在往常时候，他是没有资格染指这个议长席位的。
只需看看如今京东都护府联合议会的议长是谁，就能知道这个席位有多清要了。吴敏不但贵为大宋宰执大臣、御史大夫，还曾亲手主导了太上皇的“禅让”故事！
此后又在郭药师围城时候，主导了与郭药师的谈判，让大宋权力平稳过度。也为那次抗击女真人的战事，以及海州北伐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这才是他能坐稳京东都护府联合议会的议长宝座的根基所在！如今天下间，能有吴敏这样资历、人望的朝廷重臣，一个巴掌的指头都数不完呢。
不过王师心也有他的优势所在，比如是他清楚掰扯出赵构的南宋皇朝与北宋皇朝并无瓜葛这件大事。此外又是他一手主导、成立了明王府，何况他还是明公的昔日旧相识。
最重要的是，如今汴京城内，还没死、没逃，又能被安宁信任的大臣，几乎没了。
昔日宋江三十六人横行山东两淮，却在沭阳被县尉王师心领一县的衙役、乡弓手击退，仓惶退入郁洲岛，这才成就了张叔夜和安兆铭的赫赫威名。
但是沭阳县尉王师心的能力，显然也不容小觑。他又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那时的安宁，哪怕忍受些委屈，也想留下他共襄盛举。
可惜那时的王师心，却是郓王赵楷看重的人，执念太重。哪怕张叔夜、安兆铭这样豁达，眼里也不能容下他这样大的沙子存在。
所以后来，他就被一路排挤去了涡水，负责挖泥巴，兴修水利去。再后来又出知福州长溪县，然后这一任知县，就足足被他干了八年。
直到钱伯言察举地方官吏时，才发现王师心的政绩，当真卓绝同类，就此动了爱才之心。
以钱伯言的身份地位，又手握东南财富之源，他想要举荐一个地方官员，汴京自无不允之理。于是王师心三月入汴京奏对，拟除太府寺丞。
要说王师心却是个读圣贤书的士大夫，绝非腐儒之辈。此前追随郓王，那是觉得非郓王不足以治天下。大是大非面前，哪怕张叔夜、安兆铭这样的异军突起，也无法让他改换门庭。
然而此后连番遭贬，王师心也并未灰心。反而在福州的这八年间，他耳闻目睹了福州文华、财富蒸蒸日上的变化，百姓安居乐业，心中也渐渐认同了安兆铭的主张。
福州，可是安宁的起家地方，也是东南海商云集之地。作为福州的老资格官员，王师心自然加入了明社组织。只不过，汴京这里一概假装不知罢了。
甚至王师心出使应天府时，赵构还一度想把他留下为官，别再回汴京了？可王师心却更加着急汴京的守御和安定，婉言谢绝了赵构的厚爱。
“文昌伯王公讳师心，字与道，世为婺州金华人。靖康五年，文昌伯入汴京奏对，渊圣皇帝拟除太府寺丞。时有蒙兀人寇京师，水势汹汹，朝臣俱散。独公署理公事如常。
太祖入城后，文昌伯夙夜忧念，至忘寝食，条上三事。一曰迎二圣尸骸入汴京，守国孝如旧时制度。二曰存南宋，使天下民知赵氏另立国。三曰进明王，承北宋之衣钵以守汴京。
又以为金州、燕京之兵远，缓急不能相应，请明王增重帅臣之权，使得便宜从事。又请推行巡社法，以防盗贼。太祖皆以为善，劳问甚渥，命朝廷悉施行之。
盖文昌伯仕宦宋明两朝五十余年间，世之变故多矣。士方随时炎凉而为之，俯仰竭其巧力以趋势射利，其他一切不暇顾恤也。”《明史，文昌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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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这样“因循守旧”的观念，刘豫也有，而且更加强烈。但是凡事都有度的，以赵宋皇帝无道的理由，发起清君侧，学曹操故事。对刘豫来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甚至因此接受金兀术的册封，做了大齐皇帝，那也是“天命所归”。因为彼时的大金国，是连大宋都要仰视的天朝上国。
大金国皇帝册封一个藩属之国的儿皇帝，一点都不稀奇。
可是，若只是因为自己想立国，就要堂而皇之地弄死自己曾经效忠过的赵宋皇帝？哪怕打死刘豫，他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类似皇帝这种生物，难道不该是生老病死，或者喝酒喝死的吗？
蒙兀人，却非要把人家赵宋两代皇帝都弄进大营里，生生地弄死了？特喵的，哪怕你把他们都掠去漠北，也没有今日这样招人恨呢！
事实上，就在蒙兀大营传出赵宋皇帝、太上皇死讯的那一刻，刘豫就知道坏事了！这天下，终究没了他刘豫的立足之地！
忽图刺并不知道，宋人的皇帝死在自家大营里，究竟会意味着什么？话说又不是俺杀的，都是那些杂毛老道干的好事，俺们也不知道这些杂毛老道是怎么混进俺们军营的。
所以？此事俺冤枉。
然而，谁信呢！堂堂一国之君、百余嫔妃、大臣都在一夜间横死在你的大营里，你居然敢说你不知道？特喵的就连金兀术都不敢这样狡辩呢！
金兀术的确不敢，或不屑做这等事。所以他在送走秦桧后，很快又向燕青派出使者。以为宋帝以至诚之心入蒙兀营议和，而蒙兀人不义，摈纲常、弃礼法，此天下之共贼也。
咱们难道还要继续呆在这个破烂地方互相打生打死吗？自然要以大义为重，大局为重嘛。这样吧，咱们相约互不攻击，某自荣泽断蒙兀人归路，汝自东明攻之，何如？
刘豫更是在得到确切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停止了对汴京的攻击准备。不但开始在营中大做法事，以旧臣之礼祭奠大宋太上道君皇帝、渊圣皇帝。
同时，刘豫还积极向汴京的安兆铭派出使者。商量说俺这就去了伪齐的帝位，咱们一起共击这些大逆不道的蒙兀人如何？
给个洗白机会先嘛！或说赵佶或者赵桓，他们谁死了，怎么死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宋皇帝死了，就死在蒙兀人的大营中。
此百世之仇也！但是，安宁却不愿把“给赵家皇帝报仇”这样的好事情，与他刘豫分享。所以刘豫派去汴京的使者许青臣，就被暴怒的安宁一刀砍掉了脑袋！
理由很简单，你伪齐之国，与那蒙兀人一样，也是女真人的走狗呢？刘豫闻讯后，心中拔凉一片。完了，特喵的安兆铭，这是想和自己玩真的嘞？
要说做皇帝，那是很多人都在暗自想象的幸福。刘豫也只是把别人的空想，落到实处而已。要说灭人国家，那更是多少豪杰之士梦寐以求的功勋故事，刘豫自然不能例外。
但要说亲手杀了皇帝，让自己从此名垂千古？当世除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还真没谁敢这么干！皇帝，永远都是死在敌人的手上，才会更有价值！
赵桓、赵佶究竟是怎么死的？刘豫很容易就能从蒙兀人那里得到真相。盟友嘛，这些都很正常。但问题是，无论蒙兀人怎么说，这世间的人心决不愿意去相信它的。
刘豫又能如何？
要说刘豫，他早在十几年前的汴河上，就曾领教过安兆铭的手段。那么巨大的石狮子，那么根蟠节错的大相国寺势力，就因为安兆铭的冲天一怒，灰飞烟灭了。
那时的安兆铭，只不过是个小道士而已？
刘豫就是那件事的当事人，可是他此后的人生中，就从未想过要还原这件事情的真相。此后的刘豫，也从未尝试过要与安兆铭正面掰掰手腕子。
甚至他还曾幻想要投靠过安兆铭，奈何人家不收啊！
汴京城内，举城皆哀。昔日哲宗皇帝的废后孟氏，此前一直在瑶华宫过着清苦的日子，虽然日子过的十分暗淡，倒也算得上平静。
已经废了三十年的老皇帝废后，原本就没有几个人会关注她的存在。此前赵佶、赵桓也只不过给了她一个“元佑皇太后”的便宜封号，丢在瑶华宫养老罢了。
但是如今，掌握了权力核心的赵家人，多在蒙兀人的大营中横死。赵桓或许还有几个弟弟，但是要么在外拥兵自立，要么暗弱的连赵桓都不如，根本拿不出手啊。
其他在宗人府落碟的赵家人，血脉又嫌太远了，撑不起赵家人的场面。所以？如今真正有身份和辈分的赵家人，就意外地只剩下她这个“元佑皇太后”了。
王师心如获至宝，眼见城中百姓人心思宋，那种国哀的场面，却不是谁就能去伪装、布局的。所以？“此只可以引导，而不可以堰塞也”。
于是他就奏请明公安兆铭，一面将孟氏接入皇宫，尊为大宋太皇太后。让她垂帘训政，从此“政事当取后旨”，一面又将各式的传国玉玺赶紧收拢在明公怀中。
当然，太皇太后“垂帘训政”的第一件政事，就是进明公安兆铭为大明王。等到赵构在应天府立国时，孟氏就断然宣布南宋立国“非法”。
理由也很简单，而且光明磊落。因为南宋皇帝赵构，其皇权并非是继承自北宋的法统，而是来自他与金兀术的私相授受！
此外，赵构也没有派人来解汴京之围？！那么，汴京百姓为何要尊这样一个置他们生死不顾的人做皇帝？俺们犯贱吗？！
所以，赵构乃是自立的南宋皇帝，他的“五京”和国都，也都与俺们汴京无关呢。
然而北宋已经亡国了，汴京百姓还需要继续活下去。那就要有一个新的“王”站出来代表他们。南宋的皇帝赵构、大齐儿皇帝刘豫皆是女真人傀儡，都不合适呢。
可是，咱们为何要理他们这些“伪帝”？大明王就很好啊！当今天下，还有谁能比明公更适合接过大宋衣钵，做咱们汴京的“王”呢？
明公乃是大行的太上道君皇帝的女婿，又有大行的渊圣皇帝赐九锡总览国事谕旨。无论身份、地位，明公都比那个顿足在应天府的南宋伪帝更适合代表咱们汴京百姓的利益。
只要明公能在汴京称王，则海州援军定然会前赴后继地过来解汴京之围。因为京东都护府，同样是我大明王朝的一部分！
王师心在出使应天府归来后，就开始积极推动在汴京城内成立明王府的主张。王师心的话，有理、有据、有节，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有利！”
元佑太皇太后孟氏也在赵构立国南宋后，就迅速撤帘还政大明王。大宋江山社稷的正统，就此彻底“禅让”给大明王朝。
蒙兀人的凶残，已经透过这几日的攻城手段展示得淋漓尽致。潼关、洛阳、荣阳、荣泽等地，蒙兀人一路走来的地方，都在屠城。
无论汴京百姓的心思如何“不舍”赵宋的恩德，他们也必须面对现实。因为只有活着的汴京人，才能拥有继续评判大是大非的权利！
自然，哪怕城外大军压境，城内的安宁也必须完成“三辞三让”的禅让把戏。
只不过此前的帝王“禅让”制度，都是由“老王”禅授，新王推辞。如今的汴京城里，却没有“老王”这个角色，那就只好让太皇太后勉为其难了？
此外王师心还要别出新裁，搞出“汴京议会”，引导汴京的民意自发去拥立大明王。总之大明受禅大宋的江山社稷，就是要合理、合法。而且合法的道理，一定要多多益善。
王师心，自然就是那个当仁不让的“汴京议会”新议长人选。或说，以王师心的资历、地位，若是放在往常时候，他是没有资格染指这个议长席位的。
只需看看如今京东都护府联合议会的议长是谁，就能知道这个席位有多清要了。吴敏不但贵为大宋宰执大臣、御史大夫，还曾亲手主导了太上皇的“禅让”故事！
此后又在郭药师围城时候，主导了与郭药师的谈判，让大宋权力平稳过度。也为那次抗击女真人的战事，以及海州北伐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这才是他能坐稳京东都护府联合议会的议长宝座的根基所在！如今天下间，能有吴敏这样资历、人望的朝廷重臣，一个巴掌的指头都数不完呢。
不过王师心也有他的优势所在，比如是他清楚掰扯出赵构的南宋皇朝与北宋皇朝并无瓜葛这件大事。此外又是他一手主导、成立了明王府，何况他还是明公的昔日旧相识。
最重要的是，如今汴京城内，还没死、没逃，又能被安宁信任的大臣，几乎没了。
昔日宋江三十六人横行山东两淮，却在沭阳被县尉王师心领一县的衙役、乡弓手击退，仓惶退入郁洲岛，这才成就了张叔夜和安兆铭的赫赫威名。
但是沭阳县尉王师心的能力，显然也不容小觑。他又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那时的安宁，哪怕忍受些委屈，也想留下他共襄盛举。
可惜那时的王师心，却是郓王赵楷看重的人，执念太重。哪怕张叔夜、安兆铭这样豁达，眼里也不能容下他这样大的沙子存在。
所以后来，他就被一路排挤去了涡水，负责挖泥巴，兴修水利去。再后来又出知福州长溪县，然后这一任知县，就足足被他干了八年。
直到钱伯言察举地方官吏时，才发现王师心的政绩，当真卓绝同类，就此动了爱才之心。
以钱伯言的身份地位，又手握东南财富之源，他想要举荐一个地方官员，汴京自无不允之理。于是王师心三月入汴京奏对，拟除太府寺丞。
要说王师心却是个读圣贤书的士大夫，绝非腐儒之辈。此前追随郓王，那是觉得非郓王不足以治天下。大是大非面前，哪怕张叔夜、安兆铭这样的异军突起，也无法让他改换门庭。
然而此后连番遭贬，王师心也并未灰心。反而在福州的这八年间，他耳闻目睹了福州文华、财富蒸蒸日上的变化，百姓安居乐业，心中也渐渐认同了安兆铭的主张。
福州，可是安宁的起家地方，也是东南海商云集之地。作为福州的老资格官员，王师心自然加入了明社组织。只不过，汴京这里一概假装不知罢了。
甚至王师心出使应天府时，赵构还一度想把他留下为官，别再回汴京了？可王师心却更加着急汴京的守御和安定，婉言谢绝了赵构的厚爱。
“文昌伯王公讳师心，字与道，世为婺州金华人。靖康五年，文昌伯入汴京奏对，渊圣皇帝拟除太府寺丞。时有蒙兀人寇京师，水势汹汹，朝臣俱散。独公署理公事如常。
太祖入城后，文昌伯夙夜忧念，至忘寝食，条上三事。一曰迎二圣尸骸入汴京，守国孝如旧时制度。二曰存南宋，使天下民知赵氏另立国。三曰进明王，承北宋之衣钵以守汴京。
又以为金州、燕京之兵远，缓急不能相应，请明王增重帅臣之权，使得便宜从事。又请推行巡社法，以防盗贼。太祖皆以为善，劳问甚渥，命朝廷悉施行之。
盖文昌伯仕宦宋明两朝五十余年间，世之变故多矣。士方随时炎凉而为之，俯仰竭其巧力以趋势射利，其他一切不暇顾恤也。”《明史，文昌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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